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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经济学家,中国证券理论的奠基人
吴晓求:吴晓求:可转债是攻守兼备的金融产品
2016-01-20 13089

随着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不断深入,A股资本市场从封闭、单一走向开放与多元,在短短的20年间取得了卓越的进步。市场参与者种类的日渐繁多,以及投资者成熟度的逐年提升,均促使中国内地资本市场的深度和广度日趋向海外成熟市场靠拢。
在一个真正成熟、完备的市场中,金融产品的种类应当能够允许投资者创造出未来多元化的报酬结构,以应对资本市场的各种风险。而在对这些新兴金融产品的探索中,可转换公司债券(简称“可转债”)是一个实现股、债两市联动的重要工具。
什么是可转债
可转债是指在一定期限内,依据约定的条件可以转换成股份的公司债券。在进行转换前,可转债是公司债券,持有人可以定期得到利息收入,且不具有股东权利;当可转债对应的正股价格显著增长时,持有人可按预定的价格转换成公司股份,分享相应的股票收益,从而达成在不同市场动向中的盈利保证。
经济学的角度分析,可转债实际上是一种买卖双方权利及禀赋的打包互换。发行人的交换标的包括债权、转股权、回售权等,投资者用以交换的标的则包括对投资人资金的使用权、附条件股权和赎回权等。通过发行可转债,投资者和发行人实现了动态的权利和禀赋互换并各自获取相关利益,且在实际交易过程中不断扩充新的内容,如加入修正转股价格权利等。
可转债的发展历程
作为一种广泛使用的衍生品,可转债在不同市场参与者中妥当配置风险和收益的作用深受市场重视,在海外成熟市场上的发展历史长达百年有余,而中国可转债融资历史则相对较短。1997年以前,国内尚未出台任何关于可转债融资的法规,部分企业在政府的许可之下,主要依照《公司法》等法律法规的原则性规定,进行了可转债融资的尝试。
1997年3月25日,国务院证券委员会发布了《可转换公司债券管理暂行办法》,中国可转债开始了规范化的运作,在发行窗口和条款设置方面都更加具有市场逻辑。A股可转债从含有“到期无条件强制性转股条款”的“必转债”逐步发展为价值合理、攻守兼备的复合型金融产品。2001年4月底出台的《上市公司发行可转换公司债券实施办法》及配套文件进一步从政策上保证和强调了可转债合法的市场地位,使得可转债在A股上市公司再融资渠道的拓宽与完善进程中,超越了传统的增发和配股,一跃成为A股市场上最为炙手可热的再融资品种。2006年5月开始施行的《上市公司证券发行管理办法》进一步对可转债的发行条件和发行程序进行了系统的规定,使上市公司发行可转债的行为日益规范化。在资本创新工具尚处于初期阶段的A股市场上,可转债产品的出现,无论是投资方或融资方都受益匪浅,甚至对于整个资本市场都起到了推动和完善的作用。
可转债给融资方带来的优势
对于拟发行可转债的上市公司来说,选择可转债作为融资方式有如下四大优势:
首先,可转债为发行人提供成本较低的融资方式。除去一定比例的发行费用外,可转债在转股前的外部融资成本主要为利息支出;由于其价值为债底价值与期权价值的叠加,因此,与同等信用水平、相同期限的公司债、企业债,以及短期融资券和中期票据相比,可转债都拥有对于发行人极具吸引力的利率优势。目前国内可转债首年票面利率基本在1%以下,年均票面利率也一般在3%左右,极大地降低了上市公司的显性融资成本。而在美国等海外成熟市场中,个别股性极强的可转债甚至设置了零利率水平。
其次,可转债是上市公司主动调控自身财务结构的有效工具。可转债发行初期对原股东的股份摊薄影响较小,且上市公司可以通过对于转股价格特别向下修正条款、回售条款、转股条款、赎回条款等的设置,依据公司在不同发展阶段的需要,对转股率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控,逐步释放可转债对股本的摊薄作用,缓解净资产回报率、每股收益等指标的下降压力,从而将公司的财务结构维持在恰当的水平之上。
再次,可转债的发行对其正股及二级市场的冲击较小。可转债的发行一般采用向现有股东优先配售,余额及现有股东放弃部分通过网上定价发行与网下配售相结合的方式。2009年以来发行的可转债中原股东获配比例平均为44.66%,网上/网下发行的中签率平均仅为0.53%;其中发行规模前十名的可转债原股东获配比例平均为36.28%,网上/网下发行的中签率平均为0.81%。可见可转债受到了公司原股东和二级市场投资者的一致青睐,相比于其他的权益类融资工具,发行人更容易控制融资对其正股和二级市场的影响。
第四,可转债在公司治理层面可起到风险转移的作用。例如,当发行人面临高风险、高收益的业务机会,最大化公司股东价值和最大化公司价值将会导致不同的投资政策,股东与债权人之间的利益冲突将严重影响发行人的决策效率甚至发展空间。而对于可转债投资者来说,当发行人投资高风险项目,如果项目成功,即可通过转股来分享公司更多的收益;如果项目失败,则只需承受和债券投资者一样的风险。因此,相比普通的公司债,可转债融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发行人放开投资政策,减轻股东与债权人之间的冲突。
可转债给投资方带来的优势
对于投资人来说,可转债“攻守兼备”的特性亦使其成为良好的投资标的,特别是在弱市以及震荡盘整的环境下,可转债的优势更加明显。
首先,可转债具有“保本性”。可转债作为普通债权和隐含期权的叠加,投资者可以在股市低迷时持有债券到期领取利息收入、可以在股市震荡期权看涨时于二级市场卖出债券获取价差,也可以在牛市的背景下以远低于二级市场增持的成本将可转债转换成股票。尤其是在股市低迷或者持续震荡的过程中,如果持有可转债,当股市下跌,投资者可以得到固定的债券收益而规避正股下跌导致的损失,而在上涨阶段投资者可以选择出售可转债、转换为股票或者继续持有获得债券利息等方式来最大化自己的收益。这种更为安全、更多选择的金融产品也吸引了更多投资者的青睐。基于可转债的这种保本性,在市场走向具有较强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可转债的投资者在对市场的判断有误时,纠错成本极低。
其次,可转债具有“攻击性”。在A股可转债过去的发展历程中,条款及产品设置随着实践经验的积累越发具有灵活性和可操作性,如转股价格的特别向下修正条款,就在普通期权的基础上增强了转债在特殊市场情形下的攻击性。A股可转债市场成立初期,可转债产品曾普遍采取高转股溢价率和固定转股价格的条款。但2000年以后,包括山鹰转债、雅戈转债和复星转债在内的几支转债,自愿将向下修正条件调整为“连续5个交易日的收盘价低于当期转股价格的95%”,极大地强化了可转债的期权价值。后来的《上市公司证券发行管理办法》中则明确约定了可转债转股价格向下修正条款的操作办法。不断修正的转股价格,使持有人可以享有转股价格的低位保障,在市场反转时留有转股获利余地,并在随后的反弹中取得更大的利润空间。
可转债对于资本市场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我国资本市场长足发展,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其中也暴露出一些问题,例如股权融资比例过高、投资品种匮乏、金融创新困难等。因此国家从政策层面出发,大力推进资本市场改革,在201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指出要构建多层次的资本市场,提升直接融资的比重,大力推动债券市场发展,加强债券市场的创新和多样化。证监会副主席姚刚也多次公开表示中国的资本市场应更加注重发展债权融资、私募融资、中小微企业融资,增加机构投资者、境外投资者在市场中的比重,建立起完善的衍生品交易市场,倡导企业通过多种融资渠道进行融资。
自1992年深宝安发行国内第一支可转债以来,时间仅有20年。目前,我国可转债存量规模占整个资本市场比重过低,与欧美等成熟资本市场相比有一定差距,虽然自2010年以后,我国可转债市场发展迅猛,但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间。发展可转债市场符合我国目前资本市场改革的政策导向,能够在加快创新步伐的同时有效推动债券市场发展,提升我国资本市场的成熟度和风险分散能力。
自A股可转债市场建立以来,各市场参与者以及制度设计者进行了持续、有效的探索和创新,使得可转债产品不断完善、不断向市场化的逻辑靠近。2010年以来,随着中行转债、工行转债、石化转债等大盘可转债项目的实施,A股可转债市场大幅扩容。2010年至今发行的A股可转债共22只,募集资金达1,294.05亿元,而通过配股、公开增发、非公开增发等股权融资方式则实现了13,794.23亿元,可转债融资规模占比不足十分之一。另外,近三年可转债申购中签率最高为1.89%,其中位数为0.52%,其中燕京转债申购中签率最低,仅为0.08%。2010年工行转债、2011石化转债即使发行均超200亿元,中签率也仅有0.82%和0.59%,相比公开增发网上申购中签率大多集中在50%以上的特点,可转债产品炙手可热,其申购热度居高不下。
因此可以看出,相对于股权类融资方式的规模而言,可转债的规模较小,长期来看存在很大提升空间;且可转债产品的申购中签率大多集中在1%以下,更有甚者不足千分之一,如此之低的中签率数据直接体现了可转换债券的稀缺以及受投资者追捧程度。2013年,可转债市场将进一步深化,中国石化(7.00,-0.04,-0.57%)、中国平安[微博](44.66,-0.33,-0.73%)、民生银行(8.01,-0.12,-1.48%)等大型蓝筹不同额度的可转债发行计划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转债产品供不应求的现状,对投资产品多元化起到积极作用。
可转债市场的不断扩大以及可转债项目平均不到百分之一的中签率体现出了上市公司以及市场投资者对于该种产品的认可,也为中国资本市场在创新性上的突破和制度上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综上所述,从上市公司的角度,可转债作为一种受到市场追捧的再融资方式,具有经济、有效的特征;从投资者的角度,可转债具有保本的特性,且有利于其充分掌握并控制自身所偏好的报酬结构和风险;从资本市场整体的角度,可转债更是股市与债市之间的重要联动,是提高市场成熟程度的重要因素,同时由于其自身特性,可转债发行对弱势市场产生的冲击较小。选择合适的时机推动可转债产品的发展,对于优化上市公司资质、保证投资者回报、以及提高A股市场自身机能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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