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坟
2013年春节即将来临,活着的人要热热闹闹的过年,逝者也要风风火火过大年。在很多地方,年前每家都要给祖坟放挂爆竹、烧纸钱,已经成为雷打不动的习俗,简称年坟。这些年一直在外面瞎忙乎,每到上年坟的时候,自己总会编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由父兄代替,所编之词看似冠冕堂皇,实则经不起多大推敲。现在很多年轻人对上坟祭祖这种事情越来越不屑,认为只是一种表面形式甚至多此一举。在曾经那个举国疯狂的年代,高举破除封建迷信的大旗,烧宗庙毁祠堂,很多家庭已经很难找到前三辈以上的祖宗,不知不觉这个根就断了,乡族之间朴素的内心连接越来越淡漠。在市场大潮中,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人们显的越发冷漠。我也无法确知爷爷的爷爷是何许人也,对于我孙子的辈份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前几年有很多姓氏修谱,但实际工作比想象的要难许多,大都不了了之。
今年87岁的爷爷驾鹤西去,他曾读过私塾,算是个老知识分子,经常会写点旧体诗。虽然喜欢写写画画,他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贫穷落后的农村,在疯狂的年代,由于家庭原因甚至被带了帽子,让他越发与世无争,甚至有点多愁善感。记得是96年,有次和爷爷去亲戚家喝喜酒,路过新建不久的新风火葬场,他感叹一番,竟黯然落泪,觉得人生难免一死,而结局就是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一直很看重我这个孙子,并以我为豪,觉得孙子在念书方面为家庭增光不少。曾为我写过几首诗,可惜被我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念高中的时候,他曾几次给我送鸡蛋、咸菜、牛奶等,让我补补身体好好读书。无论如何,他第一年的年坟我是一定要去的,他肯定很期待我这个孙子去给他放鞭炮烧纸钱。
爷爷葬在祖坟旁边,那几个祖宗的坟头我们早已分不清谁对谁了。每个坟头放点稻草纸钱,一并祭拜。给爷爷旁边栽种了两棵小松树,可以日夜守护着这些祖宗。虽然隆冬,周围一片绿色,麦子油菜等已经铺满大地,东南边一条小河长年累月细水长流,空气异常清新。热闹的城市最近被雾霾闹的挺恶心,很少能闻到这么纯天然的空气了。祖宗们长眠于此风水宝地,也算能安心歇息了。前段时间,河南周口掀起一股平坟运动,美其名曰“平坟复耕”,据说已经可以和强拆相媲美了。挖祖坟是对今人和古人最大的不敬,常说入土为安,熟料在土里亦不能安稳,真是罪过。
在喧嚣纷繁中,信仰离我们越来越远,缺乏了信仰的民族总是异常危险的,而对祖宗的敬畏是我们内心的一种信仰。上坟祭祖本身是种形式,烧纸磕头也是种形式,形式是信仰的外化,通过这种形式可以慢慢深入内心。人总是不能忘本的,今天你忘本,以后你必然会被后人所忘记。暗自下决心,以后每年不仅自己要去上坟祭祖,还要带儿子一起去。